女主角手捧iPad划来划去，时不时飘出一段探戈旋律或者不成调的声音……如果这些现代元素出自一部18世纪的法国喜歌剧，您相信吗？但就在4月26日晚，来自法国北部小城昂热的艺术家，用这种新颖而富有创造性的方式重新诠释了巴洛克歌剧《双面娇娃》，也为苦苦探寻传统文化出路的国内同行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样板。

今年是中法文化年创立的第10个年头，来自法国的阿玛瑞里斯古乐团首度来华巡演。去年，为庆祝成立20周年，该团的艺术家们将《双面娇娃》这部1753年上演的喜歌剧重新创编，邀来大哲学家德里达的儿子、法国当代著名诗人和小说家皮埃尔·阿尔费里担纲编写脚本，以及才华横溢的作曲家杰拉尔·贝松操刀编曲，在不破坏原始剧情的前提下，歌剧一下子变身成一副全新的模样，并于凡尔赛宫皇家歌剧院成功进行了首演。

由于估计错了路程，我几乎是踩着开演的钟声冲进中山音乐堂。当我还在调整呼吸时，音乐已经响起。不错，就是这个味道，巴洛克音乐丝滑而清新的质感瞬间浇灭了初春的燥热。羽管键琴、提琴、圆号和纯木质双簧管，音量不大却极为融合。特别是那两把长相颇似儿时玩具滚铁环的自然音圆号，没有阀键，全凭气息、嘴型控制音高，演奏者从头至尾流畅自如，堪称模范。

可是，我还是差点儿被女主角弗洛莉丝一开场就边唱边摆弄iPad给搞糊涂了。女主角弗洛莉丝得知情人达蒙移情别恋，想方设法通过互联网混进了晚间舞会。她乔装成倜傥男儿，拿着达利那一撮招牌式的胡子，成功“拿下”了情敌克拉丽思，和着一掠而过的卡门式半音下行，两人翩翩起舞。负心汉达蒙最终发现了女友的诡计，沮丧之时，连伴奏的乐器也用长长的滑音来凑热闹。得意的弗洛莉丝乐开了花，三人手拉手唱出一段歌谣，赞美爱情。

请原谅我的少见多怪，我可是头一次在现场看现代版的巴洛克歌剧。而此时，我要再次表达对阿玛瑞里斯古乐团完美驾驭各种音乐风格，并在其间切换自如的由衷赞叹。这种古与今、传统与现代的冲撞和张力，创作者和演奏者都拿捏得极为精到，法国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再次得到了应验。当然，还有那一丝精明的商业嗅觉。

如果说，音乐和表演的古今混搭让我大开了脑洞，那么舞台两旁投影上打出的歌词便称得上是惊艳。虽然看不懂那位法国大诗人的华丽辞藻，但中文的翻译也是质量上乘的。“移情别恋斩断最好的缱绻”“先是爱恋，转而遗恨，燃烧自己，直至永远”“春心游弋，追云逐雾，爱神将衣衫扯尽”“我草草预备，却花开得匆匆”。不知这些珠玑妙语出自哪位才子佳人之手，我手忙脚乱记下几行，却发现错过了那些美妙的歌声。

一个既古老又具有现代意味的轻喜剧，一切奇思妙想都仿佛水到渠成。对古乐的复兴除了追求古意这第一层意思，更高一层的理念或许就是让古今得以交融和对话。而像《双面娇娃》这样的古今混搭，很完美地解决了各种看似对立的冲突。